君容

【陀太】观星者

架空设定

不是很意识的意识流

太宰治死了。

在逼仄的小房间里，仿罗丹的大理石雕像上绑着玫瑰花，红红白白落了一地，花纹繁复的绸子被扯下来点燃这种寂寞的颜色，但还是单调，让人难以站立。

费奥多尔俯下身，太宰治的尸身还是完整的，精致到仿佛他还在活着，眼睫还是那么完美，眉眼还是那样平淡。

除去腕上那道竖痕，开出了花，在地上长出了玫瑰，生出刺，缠绕上费奥多尔的脚腕，一直攀爬到心脏。

“西伯利亚的星夜，也这样好看么？”

陀思妥耶夫斯基转头看那个少年，他在湖水边，拆着自己的绷带。

一圈，一圈，又一圈。

在月光下，少年的身体能够被他尽收眼底，在月光下像是写满了来自远古的，看不见的符咒。

寂寞，堕落，沉沦。

“西伯利亚的星夜，是飞鸟，游鱼，和在万米阳光中无声的痛哭。”

少年眨眨眼睛笑了。

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，费奥多尔，”少年向他走过来，“你这样真的不合时宜。”

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相识于那个湖畔。

是水仙花少年么？是那个希腊神话里的少年么？

神啊，要醒来么？

神啊，听到了么？

费奥多尔看着在湖水边掬水的少年，恍然世界换了方圆昼夜，他向前走了一步。

他从那个少年眼睛里看见了星空。

“我叫太宰治。”

费奥多尔止住了脚步。

“我叫太宰治。”

毒药，烈酒，还有粗糙麻绳。

流血，呕吐，还有茫然窒息。

一次一次，生命在无端的结束运动中被白白消耗，费奥多尔纵容着太宰治的行为，看着他的眼睛，试图寻找那天看到的点点微光。

“你会纵容我多久呢……”

费奥多尔只能在少年头上落下一个飞鸟一样的吻。

“直到……”

这万古星辰湮灭之时。

这湖泊干涸。

我万劫不复。

波光流转的是银河，也是他的话语和动作，他的气息，他的模样。

在太宰治长大之后，费奥多尔才发现，自己曾经也不过就是个少年。

棕黑色头发的男人，笑着，呼喊着自己的名字，每一天每一天，他心安理得施舍着自己对于这个闯入者的爱意与慈悲。

掌控，掠夺，在看见太宰治的时候这些感觉会格外清晰，在湖泊上的星空下，他们并肩而坐。

仙女座，天秤座，更远，更遥远。

“我好想去那一边……等我再回头……”

不许去。

费奥多尔张了张嘴，却还是把一腔的情绪抿在了夜露重重的虚空里。

“我已经找不到有你在的人间。”

费奥多尔站了起来，凝视着太宰治的眼眸。

那一瞬间，他找到了光。

无比悲伤绝望的光。

曾经被他的爱扼杀的光。

只有寻死的太宰治才是美的，美的那么温柔，在他断断续续的生命里，是那么残酷的绝望，赋予了他这种温柔。

仿佛在对这个世界发问：

“吻我，好不好？”

太宰治是费奥多尔的星星。

在那个装饰华美的房间里，费奥多尔最后一次吻了太宰治的唇角。

他说不上来，那种感觉仿佛在给他道晚安，就如同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那样，华而不实。

“你真的很不合时宜，费奥多尔。”

他从梦里醒过来，没有华丽房间，只是湖畔的一个屋子，破烂的锅，一个人的温度与呼吸。

窗外点点繁星闪烁，费奥多尔披上了衣服，开门之后一阵寒气扑进来。

他想了想，全然不顾外面的星夜对他伸出的祈求之手，关上了门，把自己裹进更深的暗夜中。

太宰治死了，死在一个逼仄的房间里。

那个房间里，没有费奥多尔，没有雕像，没有吻，没有花。

没有湖水边温柔的眼眸。

没有绽放了几千万年的星空。

没有看着星星的人。

没有看着他的星星的他。

“晚安。”

太宰治在费奥多尔的额角落下一吻。

“我的观星者。”

“我那不合时宜的爱人。”